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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叶乐]期年一会

剧照正片 在这里!>v<

以及,在这个故事之前的那座山寺 《灼灼其华》 文 剧照正片及花絮

@年年有鱼 表哥生日快乐!抱歉还是晚了两天QAQ

谨以此文记与表哥、夕儿@韶华偏安 和诺儿@夜夜夜夜 的草原秋狝,期年一会弥足珍贵。

 

 

[叶乐]期年一会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……我来赴一个约。

        远途的旅人这样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围着篝火饮酒的人都笑了,哪有定在草原上的约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季节荒山参云的,连商队也要被风吹着走,你根本不知道你等的人在哪儿,有时候,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嘛,队中年迈的向导摆摆手,就像人和牲口追着水草汇成部落,该来的时候,长生天也会把人牵来。然后他们聊起旧年的枯河道如今水草丰茂,聊起适才经过的山背曾有牧民的营帐,聊着聊着,酒囊又四处推将往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旅人便不再说。他裹起那身似不合地宜的南裳,带着自己分得的一份食水,到离火光稍远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张佳乐想,这倒算个聊以慰藉的说法。何况偌大江湖,他确实不知道那人的所在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大概根本不算是一个约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*          *          *

 

        张佳乐与叶修是少年时结识的。说来也巧,多年来一个囿于军中,一个又是天南海北的任侠儿,可一年之中总能不多不少地见上一次面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初是武林盟会上的三五天酣战。那时还没有后来的许多腥风血雨,盟会便真是盟,以定国军嘉世大府执牛耳,召集天下豪杰,辩论国是。江湖人不问出身,最初那些年,谁也不知道嘉世从哪里弄来这么个一叶之秋,而每每战罢张佳乐总不免怒目作别,于是一杆禁军长枪便横去人身前,少年将军面带笑,问来年此时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各自奔命时在水边饮马一抬头竟也相见,一面是风尘仆仆,一面是灰头土脸,狠狠嘲笑过彼此的狼狈,又一同骂起某些个该千刀的祸害。骂着骂着,张佳乐面上一懵旋即惊悟,嗟,哪个祸害能有面前这个嚣张!于是扑来又要扭打。叶修忙把人挡开去,当心烫着,说着从焦土里刨出了这天晌午张佳乐过路农家时眼馋的那只肥芦花。言笑晏晏,掰一个腿递过去,问够不够换你安生片刻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哪里够呢……临别时总要雄赳赳地许下来年的战约。

        也难得有个把月,窝在乌江小船里什么也不做,闲散得如云中仙,不知江月何年。天峡间星子落下来,人便不忍睡,可慢吞吞的小船一眨眼也已到了思州。该走了,谁这么提了一句。于是叫下驿站里一壶薄酒二两牛肉,张佳乐尝一口酒淡出个鸟来,叶修只管吃肉。

        临行时把船栓给了店家,换一对张佳乐看上的木头玩意儿。其中一只小鹰雕刻得丑巴巴,直接丢给了叶修,聊慰他半份船钱。只见他往鼻息下凑了凑,奇道这偏僻黔地竟有胡香。

        从江上回到岸上,像是从自在仙间乍又落进这一抔俗世尘土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夜便有刀客摸进屋里来。仿佛惯常了出双入对的二人,混战起来就立马变作两路——找百花缭乱寻仇的自不认得一叶之秋,找一叶之秋取赏的也不稀得理百花缭乱。于是各自为战,又着意不让对方惹上麻烦似的越扯越远,颠沛半夜,这样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天泛亮时才解了围,张佳乐想驿站是无法再回,摸了摸怀里另一只木头小鹰仍揣着,便放下心启程往思南去。那边叶修只花了半刻抱憾昨夜何不干脆睡进一个屋子,所谓相互照应,然后混进市集换了身行头,耽搁月余的事情总该去了结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离别仓促,恍然间才发觉,没能再约下来年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突如其来的夤夜像是序章,紧接着是长达经年的江湖翻搅、社稷动荡。年初时,定国军中突然爆出变故,至此斗神的音讯全断了,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官府布告雪片似的飞。朝堂上魏琛昔日与他最熟,此时竟被人差遣去画通缉他的人像,替老友窝着的一股怒气全涌上头来,龙飞凤舞画了百八十个乌龟王八,末了将笔摔在差役脸上,辞官云游江湖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接掌府衙的青年人性情温和,将下人胆颤颤呈上的污墨纸卷摊开看罢,眯着眼睛叫人就这样散出去无妨。年轻武官在旁拍髀大笑,恨不能与他魏老大一同去看那家伙的糗。青年人不置可否地点头,若你真有行走江湖的那一天,须提醒叶神记得今日的人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布告贴到眼前,张佳乐方悟了旧年乌船上自在仙间的月余,是独予自己的念念不忘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可乱世里存不住情长。时值年中,定国军侯终于起兵围宫拥皇子篡逆,东军执王旗虎符直抵近畿,张佳乐受旧友相邀,只身往东边汇合。营帐里被林敬言瞧见那只胡木小鹰,怪道早先在锐锐处见过一件极似的,只是刻工不考究。细问来处,方锐只说是替人保管,至于替何人保管的,却是连他的林大大也不能告诉。江湖此间不能谈的人又有几个,林敬言当下了然,于是对张佳乐说,他们分道扬镳时方锐提及是要北上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张佳乐手里紧攥了攥那小鹰,未答。待隔月帝京传来大府崩落、军侯伏诛的消息,他便告了假向北一路奔袭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穿过城邦无数,通缉令仍是雪片似的从身边飞过,如今在他看来全是好事——通缉令一天未撤,那就是还没人找到斗神的踪迹。越是靠近那小鹰的乡,张佳乐的心里就越是雪亮——既然生死音信皆无,叶修就还存在于这偌大一泊江湖之中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白道关前的最后一座小城,他打听到近来有些个古怪的中原人出塞,至于跟随的哪支商队、走的哪条道一概不知。时已至深秋,最后一支入胡的商队正在山寺里整备启程,张佳乐解下腰间银匕与领队换了一个位置。

        草原说大也大,说小也小。顺着有水草的地方走下去,人就能像河流一样汇集。

        秋草是燥的,篝火噼啪响声传进帐子,原是象征安定的声音,听在他一个南国来的远道人耳里,则是理所应当的失眠。帐外年迈的向导用他土生土长的燥的嗓,唱悠远的调子,熟悉的人跟着哼,叹息少一个扬着星火起舞的姑娘。

        火旁忽然又热闹起来,是另一支队伍披星戴月来了。商路上往来的都是熟识,知是前日曾刮起一阵风沙耽搁行程,于是分出半爿篝火和营地,嘘寒问暖,牲口畜在同一处交颈而眠。横竖是无眠的夜,张佳乐也便出来,纵是远道人也应入乡随俗,询问是否有人需要奶酒或羊毡,更不妨分给人半顶帐子。当初他走得急,直愣愣扎进草原才意识到自己仍是一身单薄南裳,与一颗江湖任侠儿的粗粝的心,逞论御寒衣物、远途食水,也是幸而有温厚的老向导,有奶酒羊毡与帐子,方不至于叫一世英名毁在一个愣字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夜火旁边有人影绰绰,他一错眼仿佛看到了魂。

        张佳乐咽了咽,解下腰间羊皮水囊,穿过渐次歌舞的人群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*          *          *

 

        夜幕里有人裹着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轻裘,从老向导手里接过水囊,顺口打听两句。老人大笑,你们中原人果真一个赛一个的清奇,商队里向来不过一帮粗糙老爷们儿,哪有什么穿红衣的胡女呢。

        眼拙,眼拙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便也笑。羊皮水囊拎在手里沉甸甸的,虽说是水囊,拨开塞子闻了闻,却直摇头。也走去那远离篝火的背光处。

        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,哪来的什么胡女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唯秋毫末里一株桃花仙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酒色醇烈,纵是客远他乡,叶修也不介意熏然入醉了。对昔日斗神而言这可是天底下头一桩容易的事情,待视线让酒劲蒙得晕乎乎,便有蒙着脸的仙人晃到跟前。

        张佳乐凑近轻声咻咻地唤了两句,见人低头不答,于是解下蒙纱,咧开一个踌躇满志的笑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叶修再醒时,果不出所料已经被人绑住。夜是尽黑的,远处尚有零星的热闹声,火光离得有些远了。近旁倒是温热,隔着羊毛毯子背后有人靠着,水囊抬起饮罢又放下的响声,和轻轻吁出的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动了动手脚。这位爷,绑得很是专业啊。

        醒了?身后人故意沉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叶修自然是转头去寻,转到半道时被人生生一把摁住,皱巴巴的黄纸糊了一脸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许看。专业的绑匪是从不讲道理的。说吧,我若不拿你去送官,你能给我什么好处?

        黄纸飘到地上,叶修瞄一眼便笑。真是穷凶极恶,罪大恶极,兼十恶不赦的一个朝廷重犯。这重犯叶秋是什么人呐?他挑眉问,生在哪个府混在哪个道上的,总不至于真长了这么一张王八似的脸吧?

        那人吐出半声憋不住的笑与一声故作正经的咳。

        大胆重犯,还敢抵赖,当心我真拿你送官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哎哟哎哟,这不是天大误会了怎的。您再仔细瞧瞧,小人户籍纸上单名一个修字,哎修字你可会写,左边一个双竖人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倒翻半盆江湖水的,不是你还能是谁!张佳乐一激动跳起来,居高临下站到叶修跟前,怀里揣的黄纸雪片似的抛撒下来,形形色色一水儿乌龟王八,都是他一路随手搜刮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再待落尽,张佳乐兀的有些愠怒神色,吁吁喘着。

        思州一别此去经年,悬的心落下去,脾气便窜上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攥起一张纸搁在叶修脸旁比对,就是像,这可不是我说的。当年赴江南的路上,张佳乐一叠声儿问叶秋到底是个什么样儿,同路的孙哲平被问得不胜其烦,信口答是个王八样的。据此看来,魏老爷子诚不吾欺矣。

        叶修于是也笑,说可算知道了为何大半年来没人逮的着哥。唯有张大侠平生写意,抓王八不去池塘却到草原上,偌大江湖中竟能认对了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认得对。张大侠傲然答道。

        旋即会过意来,腾地一下红了脸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也是静夜如斯,也是一天星子,整一年。叶修看惯了乌船水上的张佳乐,一袭南裳站在这荒山参云的塞外草原上竟也不逞多让,傲然如一眼泉。

        南人仍穿著热闹的红,细看来,倒是身上素来考究的银饰少了小半,想是当给了商队换食水。可见路途是裹挟风尘的,所幸人仍是精神的——一如在外面那一泊江湖水里时,他反像一颗灼人的沙。

        惊鸿一瞥,耀眼热烈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*          *          *

 

        后来是个毛头小子踅摸到他们这边,隔着远远夸张地捂起眼睛说没想到老叶你好这口。张佳乐看他偌大指缝间露出亮晶晶一双眼,便知道是林敬言总提起的那个锐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这一咋呼,又过来了高矮大小好几个家伙,嚷嚷着老大我来救你云云。张佳乐见状往后退两步,叶修已自脱了绳索施施然揉着手腕站起来。都看什么热闹呢,散了吧散了吧,那边清点货物呢都帮忙去。末了,看似掌事的女子凑到叶修身边,戒备着低声问那可是传言中的百花缭乱。

        哪有什么百花缭乱。叶修笑着摆手。张佳乐,我相好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两边俱是一脸骇然容颜。

        老板娘的话威信是极高的,于是一晚便再没人靠近那顶帐子。到了大清早外面都开始收拾营帐打点行装,她绕树三匝终于耐不住要去叫一叫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走近那帐子手还未碰上门帘,就听里面传出争执。

        叶修说话声沉,听不真切,张佳乐倒是一副亮嗓,说什么皇廷什么党争与我何干,你乐爷自有主张用不着人劝,你只管去,来年若混得不好,到东军疾行营里报你乐爷的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我?我凑你那热闹作甚。来时留宿的山寺里住持说送我桃苗,晚了天寒地冻不好再植,我这就回程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……你这!

        声音蓦地挑高,又戛然而止。老板娘心觉不妙正要退避,只见厚重门帘哗啦掀开,冲出个浑身并满脸火红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她一晃眼仿佛见叶修素来坠在身上的那只墨色佩子正攥在人手里,露出个明黄色穗尖在外面荡呀荡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当日张佳乐便告别了,两支商队合流走后面的路,他著那匹玄黄骏马与队伍逆向而驰。陈果偷瞄叶修神色,仍是那副老神在在,连回望也少。只是听苏妹儿过来咬耳朵,说那神色越发像当年武林盟会时的嚣张模样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有默契的,他们谁也未提及来年之约。昔日军中少将如今驰骋北上,归期未知,反是当年游南闯北的任侠儿如今坐镇东军,也不再由己。乱世当行,心知是约无可约,但二人心中却从未如此笃信。

        来年今日,叶修或许既不在军中,也不在江湖。张佳乐深知这条路绝非坦途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待他日龙马银鞍,结剑帝京——到时候总会相见的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/完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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