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又是个荒芜的季节,脑洞爆炸,长文码不出,干脆片段就发算了(自暴自弃(((
黄→魏,单箭头预警
天太闷热,水汽像在路边结成了洼。
黄少天一手从烧腊档里接过塑料袋,腰弯着,另一只手伸下去将染脏的裤脚挽到膝上。他一只脚踮着尖儿,走了两步觉出人字拖的鞋底黏糊糊,顺脚就在潮湿粗粝的台阶上蹭了蹭,留下肮肮脏脏一抹暗红。
烧腊档老板跟着探出头来讲他,唔好阻人做生意喔。
黄少天咧咧嘴笑,顺便啐出一口带血的沫子。老板在后面骂条衰仔小心食烧鸭从窟窿里漏出来,他满不在意摇摇手,拎着袋子拐进阴仄小路。挨挨挤挤的屋宇间支出遮天蔽日的晾架,最后一丝日光也从身上剥离去。
喂,魏老大?他用膝盖撞了撞门。醒着吗,我进去咯。
门是虚掩的,忘记落锁或是刻意留着。黄少天进去,从一地杂物里踢踏出一条路,让桌面腾出一块地方搁下袋子,扫了眼旁边只剩汤水的面碗。
屋子更里面传来断续水泼的声响,淅淅沥沥,听上去潮湿得惹人耳垂发痒。他侧着头,忽而勾了勾嘴角,两脚踢开人字拖,扬声喊:魏老大,我返嚟啦。
水房挂着帘子隔出一角用来冲凉,屋宇高了泵不上水,三天两头总停,更妄谈冷热。这时难得是有水,塑料帘子被昏黄灯泡一映就见后面影绰绰的动作,看得黄少天心也痒了。他抿抿嘴,扯下T恤抹了抹路上捂出的一胸膛汗,甩在地下,一身赤条条地蹿进去。
魏琛刚才没听见他喊,察觉时已是塑料帘子哗啦啦地响,热火似的少年身子从后面贴上来。
魏老大,快让我也凉快凉快。
黄少天嘿嘿笑着往他身畔凑,狭小空间里脚踝蹭着脚踝挪动,简直说不上是刻意。他挤到花洒的水流下兜头淋湿了自己,冷水从发隙里淌出来已变成暖的,又顺着胸膛淌到魏琛的后背上,一丝一缕的温流。
他半大崽子的时候就被魏琛拎着养,好多年住在一处,有些事成了习惯便掩盖住意味深长。魏琛习惯了他闹,半嫌不弃地啐了句,侧开半步给他让出花洒,可没一会儿,身后似不刻意地又贴上来。
于是再避无可避了。
魏琛心里唾着,那偏还是胸膛贴上来,烫得像只炉子。年轻人鼓噪的心跳一下下烙在后背上,黄少天又低低地说话,灼热的气全喷在人脖颈里。
魏老大,外面真热,弄了我一身汗。
说着还抬起一只手去捉架子上的瓶罐,前倾的姿势让身体与身体磨蹭,故意或无意的,带着未洗尽的体味——说不清从何时开始,变得不似少年了的味儿。
魏老大,今天又有人……
他念了半句又收声,尾音低低地转成呵气,哧哧地笑。踮了踮脚踝,把那伤处在魏琛腿上蹭,刺痒的感觉直通到人心尖上。
你看这儿,上次的还疼呢。
跟魏琛混的第二年,蓝雨吞并一个地头帮派,算是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。于是时不时有人找上来,半大崽子也就学会了干架。黄少天起初就知道他不愿意跟人纠缠,搞帮派只是,用魏琛的话说,只是为了他们这班广州仔在这里有屋住、有食搵。
不过,就算是为了抢条叉烧,狗也得咬狗不是。黄少天倒看得很开,魏琛不愿意干的事,那他去便是,渐渐打出些名声。
只是打起架来仍不太在意体面,往往也如此被人揍到见伤,再拖着脚回屋子来在他的魏老大跟前磨蹭,笑着张脸讨人心软。
魏琛每每气了也要骂他,心疼狠了还要打,起初追得崽子满地下乱窜,到后来也不打了——黄少天抬手便攥住他气急的拳头,往心口上贴了贴。
魏老大,打这儿。
他嘴角还带着淤,笑起来有点明媚的痞气,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看得魏琛消了气,抽回手臂,坐到凉台上点烟。黄少天于是又讨好地跟过去,哎是真疼没骗人,求治疗求抚慰,啊你看又出血了你看。
你看我啊。
魏琛喉头上咽了咽。
或许是狭小空间里多挤进一个人让他觉得胸闷,方才冲凉的爽快也消尽。他没应黄少天的话,也没推他,只是抹了把脸,扯开帘子出去,丢下一句赶紧冲完过来擦药。
哦。
黄少天半晌吐出一个音节,登时被水声吞掉,也不知道他的魏老大听见没有。
这么一来,连昏黄灯光都不再晃动,只剩下一个索然无味的影。翘起的嘴角回落到原点,黄少天垂下肩膀, 仰头让花洒淋着脸,忽然觉出水冷。
……而兀自滚烫着的温度,则显得那么可笑。
/完